2012年5月8日 星期二

愛新覺羅毓鋆的儒家實踐


許仁圖: 《長白又一村》, 河洛圖書, 2012 




圖 說
獻 詞
孫 序  憶遺世獨立高士--毓老師
張 序  思親何需逢佳節
自 序  拼圖憶老師
第一章  太祖天命溥儀康德
第二章  跪安不值錢
第三章  長白世澤禮烈家聲
第四章  四十四年間經二帝五朝歷八雄十代
第五章  殺一人而絕天下望者不殺
第六章  讀書一支香
第七章  今村繼成華夏
第八章  上修祖陵下擁愛孫
第九章  履林海而恨滿關山
第十章  日月同流乘願再來


【作者序】

「你寫的毓老師既傳奇又神秘,近代人物罕見,大陸跟港澳都不知道這號精彩人物,應該為毓老師作傳。」香港天地圖書公司董事長陳松齡兄和副總編輯孫立川兄印行拙著,看到毓老師的記載文字,建議說。

老師從四歲開始讀書,讀到一O六歲,讀書百年,讀書之久,古今中外未見超過老師者,可說是傳奇。

老師老年無病,頭腦越老越清楚,智慧越老越圓通,四十二歲到臺灣即從事教學,教誨弟子六十年,超過萬人;老師誨人不倦一甲子和收徒之多超過孔子,不可不謂之傳奇。

老師在毓慶宮當溥儀伴讀,宮廷老師集天下鴻儒碩彥,陳寶琛、羅振玉、王國維、鄭孝胥、葉玉麟、柯劭忞、康有為等人都是恩師,老師的師門淵源、風義,當然也是傳奇。

只有清華大學國學院旁聽生學歷的老師教導洋博士弟子讀中國古籍約百人,老師的推薦函在美國的學術界,份量不下學位證書,老師的洋博士弟子在七、八十年代執外國漢學界牛耳,這份成就從來未有,以後也不可能有,說傳奇當不為過。

第二次世界大戰元凶希特勒和墨索里尼,東方人大都只聞昭昭惡名,未見其人,在滿洲國當末代皇帝溥儀御前行走、掌管軍機的老師,曾奉溥儀之命遠到德國面見二人;老師還在滿洲軍官學校講王道,聽課的人包括日本前首相吉田茂和前韓國大統領朴正熙,老師的際會風雲,絕對是膾炙後人的傳奇。

國共關鍵性大決戰在東北四平,四平是老師的封地,國民黨要人蔣中正、李宗仁、胡漢民、汪精衛,共產黨的領導人周恩來、董必武,都和老師見過面,這也是傳奇。

傳奇說不完的老師,在臺灣所收的萬名弟子中,每人讀書大多超過二、三年,有的聽了三、四十年的課,但大家入門時,只知道老師叫「毓老」,離開也僅只知道老師是王爺,仍不曉是什麼王爺。有師兄弟知道老師滿族名字是「愛新覺羅毓鋆」,卻把皇帝賜給老師之名「鋆」字給唸錯了。

「天德黌舍」(後來擴充為「奉元書院」)弟子幾乎全不曉老師在臺灣的戶籍登記名字是「劉柱林」;「劉柱林」不是老師父母的命名或老師自取,而是一個救命恩人的名字。「劉柱林」的名字是在老師開弔之日,宣讀總統褒揚令,才首度公諸於世。

不只老師的真正名字,弟子不知道,「天德黌舍」的弟子也不曉得這四字的命名有緬懷大清先祖的深義。

老師在新店有座園子「靜園」,弟子們依字面解讀是「寧靜之園」,不曉溥儀被迫離開紫禁城,在天津所租的最後行在就叫「靜園」,整個復辟工作就在靜園進行,「靜園」是老師為紀念滿洲國而取的名字。

老師的神秘和他民國三十六年就孤身來臺灣有關。老師上課說:「靠祖宗吃飯,談背景,丟臉」;又在上易經課講到乾卦文言初九潛龍勿用:「龍德而隱者也,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遯世無悶,不見是而無悶,樂則行之,憂則違之,確乎其不可拔,潛龍也」,即神色凜然,胸板拔直道:「在這翻天覆地大變局,老師這幾十年來,守的就是這一爻。」

老師不喜浮世之名,不接受媒體採訪,上課不談自己出身背景,本人又十分威嚴,弟子們只知道老師十分神秘,卻不曉得老師在民國三十六年來臺灣,不是像三十八年的國民黨大逃難,而是當年的國民政府主席蔣中正,不敢大用老師,又怕被共產黨利用,在三十六年,繼張學良之後,將老師監管至臺灣。蔣家父子在臺灣對老師仍不放心,派調查員偽裝成弟子,監聽老師的一言一動。

說傳奇,老師不只當之無愧,而且是傳奇中的傳奇;道神秘,近代人物再沒有比老師更神秘的了。

「我們萬名弟子,只能在近代史舞台,浮光掠影地捕捉老師的身影,很難為老師立傳。」我向孫副總喟嘆。
「你雖然自認只能浮光掠影說毓老師,我們卻感覺毓老師的風采霞光萬道;為毓老師的神秘傳奇作傳,是你們弟子的責任。」孫副總說。

老師多次神情儼然自謂「不易乎世,不成乎名」,我們當弟子的自然凜遵師命,「天德黌舍」創辦十年內,未見片言隻語介紹老師。

我在民國六十年成為「天德黌舍」正式招收臺灣的大學生弟子,只讀三年書,臺灣大學哲學系畢業後就離開師門。七、八O年代,兩岸局勢緊張,前景未明,老師的行止出處十分謹慎,雅不願弟子任意為文。一九八O年,我發表「鐘聲二十一響」,在報章連載,其中一文約三千字感懷師恩,見諸報端時,我惶恐不安多日,深怕老師怪罪;老師晚年,兩岸時局趨勢於穩定,時變勢異,老師訓勉弟子「時乘六龍以御天」,不時鼓勵弟子多寫文章。

「長白又一村」撰寫時,我參酌了四十年來攸關老師的報導資料,只有高雄師範大學經學研究所首任所長黃忠天、前南華大學校長龔鵬程,曾經在臺大哲學系任教的鐘友聯,以及王鎮華、黃德華、黃憲宇、賴聲羽、賓靜蓀、張輝誠等幾位師兄姐寥寥數文。

老師長辭後,毓門弟子恭印了「毓老師紀念集」,百日紀念會又輯印「毓老師百日紀念會文集」,二書中也只見十數位師兄姐為文悼念,他們是李濟捷、劉君祖、孫中興、蔡明勳、林義正、周義雄、李蓬齡、陳復思、郭中翰、龍思明、曾百薇、吳益謙、吳哲生、薛丹琦等人。

我還請教老師義子張景興夫婦和同門白培霖、王初慶、黃大炯、賈秉坤、周正成、呂世浩、陳文昌、張元、阮品嘉、張錦秀、吳榮彬、潘英俊、吳宏達、馬康莊、顏銓潁、沙平頤、蔡濟行等多位師兄姐;感謝吳秀貞師姐所提供的兩張老師素描。

老師得以高壽,殫竭心力,為老師作菜的義子媳婦當居第一功。

孫鐵剛師兄和義子張景興應允為此書作序,十分感激。

徐泓師兄肩負「奉元書院」在中國的發展前景重擔,兩岸奔波,同門應致敬意。

老師在中國大陸歷經遜位、復國、亡國、辭廟,我未親眼目睹,而老師在臺灣作育英才的音容宛在,幾次中夜醒來:那是戰鼓震天,殺聲四起的中國初期年代,那也是一個臺灣孩子需要教養?迪的年代,我凝視眼前不清的身影,或武或文,或威或慈,我真不曉能拼成多少老師嶽峙崖岸、神氣清朗的風采圖形。

我曾發表過感謝恩師的文章三篇,短的三千字,多的一萬餘字,「長白又一村」雖寫成一本書,我仍自覺無能為老師作傳,只是在老師作別人間後,多位師兄姐的哀思更深更濃,提供不少珍貴的追憶,讓我得以多寫了一些文字罷了。

由於大時代見證者、大時代參與者的老師,傳奇且神秘,我對老師的傳奇,所知有限,而有些神秘性的故實,學長又各有說法,我只能併存;因此,「長白又一村」無法用客觀性、歷史考證式的第三人稱?述,而用第一人稱來圖拼追憶老師,我個人的身影難免入鏡。

徐泓、孫鐵剛、黃德華、白培霖、賈秉坤、劉君祖、吳榮彬、顏銓潁等同門師兄,幫此書作最後校訂,老師一定會滿心歡喜。

老師在一九九八年端午節晚上立誓,「繼成華夏天下,長白又一村」,故而書名「長白又一村」。

天德黌舍弟子

許仁圖識於二O一二年三月二十日出版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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